【週記】2009 – 13:喬翰的紀錄

2009 – 12:03.23~03.29

  • 喬翰的紀錄/3/23,週一
  • 喬翰的紀錄/3/24,週二
  • 喬翰的紀錄/3/25,週三
  • 喬翰的紀錄/3/26,週四
  • 喬翰的紀錄/3/27,週五
  • 喬翰的紀錄/3/28,週六
  • 喬翰的紀錄/3/29,週日

  • 喬翰的紀錄/3/23,週一

這天晚上有面試必須晚歸,所以我拜託阿母一定要快點回去看牠。從前一天開始,晚上都下起了傾盆大雨,連帶地讓夜晚的溫度隨之驟降,前兩天特地為牠拿出來的電風扇,此時已經無用武之地了。

回到家,阿母敘述的狀況和我做的事沒什麼兩樣,我們只能清理好環境,清理好牠,餵牠吃藥,設法讓牠好過一點。不過我想,牠要是個人的話,一定會難過到掉眼淚。我認識牠16年了,我是牠的姐姐。


  • 喬翰的紀錄/3/24,週二

我一下班就盡快回家看牠。

牠的前胸由於一直接觸帶有鹹性的尿液,開始發紅。我花了1個多小時,盡可能幫牠剪掉前胸的毛。阿母回來一樣幫牠拍拍、安撫牠。


  • 喬翰的紀錄/3/25,週三

我一樣下班盡快回家看牠。牠前胸的狀況已經變得很嚴重,看得出來牠很不舒服。我慶幸我前一天有幫牠剪毛。我考慮隔天來試試看幫牠洗澡,雖然我洗狗的功夫一向很不到家,遑論牠現在既不能站又嚴重過敏到一個很糟糕的地步。唯一讓我感到欣慰的進展是牠有便便,這是這麼多天以來的第1次。

因為最近晚上都頗具涼意,這天牠又睡我房間,為了要讓牠安心、也方便我就近照顧牠,但我因此不能關燈睡覺。看見牠躺在地上開始直打哆嗦,我拿了大毛巾給牠當棉被蓋。

半夜牠嘔吐的聲音把我嚇得跳了起來,聽到我清理的聲音,阿母也起來了,我說我清乾淨了,沒事,我們又各自回去睡覺。


  • 喬翰的紀錄/3/26,週四

早上我替牠清理,就在臨出門前,牠又嘔吐了2大灘,全吐在我墊給牠睡的枕頭套。沒辦法,我只能把枕頭套拿去隨便沖了沖水,泡在浸著冷洗精和漂白水的水桶裡,幫牠蓋好毛巾,匆匆出門。這兩天阿母都比我晚出門,她稍後打電話告訴我,她幫牠洗了個澡,還把牠所有的墊子和毛巾都狠狠刷洗過,還說走的時候會把那隻老是想去騎牠的狗綁好。我鬆了口氣,放心了不少。

回到家,先解開被綁著的冬冬,我才進去房間看喬翰。牠前胸的狀況每下愈況,又紅又腫不說,今天開始長出小小的膿包,有些血水。幸好牠洗過澡,比較沒有太難過了吧。我不知道是我的心情比較沒有太難過、還是牠的感覺比較沒有太難過?看見牠的毛亂糟糟,我索性拿了狗毛梳給牠梳毛,我得說,平時牠可不會像現在這樣這麼乖乖地給我梳毛,至少至少會對我抱怨幾聲、甚至露露牙齒什麼的。

一不注意,那隻冬冬又去招惹喬翰,這次我真的很火大,用力打牠屁股,而且是用扔的把牠趕出我房間。喬翰的肚皮本來就紅腫,有點流血了,我突然覺得剛剛應該再補揍冬冬一下。

還有一件糟糕的事情,阿母感冒病倒了。

將近4點,我又被牠爬行的聲音驚醒。檢查了一下牠的狀況,並沒有尿尿,但牠看起來很不安的模樣。想到牠或許是渴了,於是我去拿了水給牠喝,牠也喝了很多水。正當我覺得欣慰之際,牠連吐2次,嘔吐物差不多就是剛剛喝進去的水量了。再拿水要給牠喝,牠只聞了聞,看似沒有要喝的意思,我只得再把碗拿走。

後來,我去拿了報紙墊給牠睡,因為牠一吐我就得洗一條毯子,而家裡沒那麼多毯子可以讓牠墊。檯燈的光線依然很刺眼,我也只能埋頭睡覺。


  • 喬翰的紀錄/3/27,週五

雖然今天晚上要赴別人的約,和要回美國去的友人小聚一下,但我還是先回家去幫喬翰清理,結果人家晚飯都吃完了,我們只能就近在我家附近去續第2攤,幸好我們住得很近。

從前一天開始,喬翰就吐個不停,而且牠沒力氣到一吐完只能趴在嘔吐物旁邊喘氣;雖說我已經習慣幫牠清理了,但牠身上那股味道越來越強烈,我聞著聞著隨時都想哭。長到這麼大,人總有幾次跌得皮開肉綻的經驗吧?就是那種掀開傷口的紗布後,會聞到的腐爛傷口的氣味。

半夜4點後我就沒好好睡覺了,一直都在跳起來扶著牠吐。算起來,這週我都沒一覺到天亮過。才一個晚上,我的垃圾桶就塞滿報紙和衛生紙,新開的那包衛生紙也只剩下半包的量。

阿母今天有帶牠去看了醫生,對方建議我們轉台大醫院,但是牠捱得住那些侵入性的檢查嗎?


  • 喬翰的紀錄/3/28,週六

休假在家,我和另一個也是看著牠長大的友人一整天都在清理牠嘔吐的殘局,還有幫牠翻身。阿母回來後,她用針筒灌了水和雞精給牠吃,但是沒多久後牠都吐光了。


  • 喬翰的紀錄/3/29,週日

前一刻,我手裡還拿著要幫牠清理的抹布,跑過來看的阿母在此時開口:「我覺得喬翰不行了。」

半夜12點45分,在媽媽拍拍的懷抱裡,在我的注視下,喬翰閉上眼睛,咻咻作響的呼吸也漸漸地平息了,就像睡著了一般。牠去了一個再也不會痛苦的地方。

對於這種早就知道的結果,我還是措手不及。但是,同時也很感謝,牠是在熟悉的環境和家人的陪伴之下走的。由於我家沒有人在家的情況居多,很多年來,我一直都怕牠會在我們都不在家的情況下孤獨地離開。現在,看著牠像熟睡一般的側臉,就算早就知道會有這種結局,我還是不後悔。我很感謝你這16年的陪伴,喬翰。

隔天早上,老爸抱著牠到狗醫院去處理牠身後的事宜,走進熟悉的診所,裡面照例有待診和看診的動物。那些飼主看到我們的情況──有個人抱著一團用床單裹住的物體,後面還跟著個眼睛大概腫到不行的我──大概也了然於心吧。除了醫生,診所裡很安靜,沒有人說話,連竊竊私語的聲音也沒有。

回到家裡,我頭痛欲裂,眼睛也乾澀到睜不開來。儘管如此,那些空蕩的角落我依然看得一清二楚。一直以來,那裡都盤踞著一團白色的毛球。

Author: Fish Yu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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